记得小时候,看到姐姐在阳台喂画眉鸟,她迎着阳光,念道:“愿为君一生一世画眉。”那时,我最崇拜姐姐,见到她养画眉鸟,我也想养。于是,姐姐便送了我一只,叹息道:“给你养养性子也好。”
从那时起,我每天早晨都会早早地去喂画眉。鸟儿一开始总是躲着我,一见到我就拼命飞到笼顶,叫个不停,连我放的食物也一口不啄。它一日复一日地瘦下去,一张精致的小脸总是皱着。它常常悲鸣着,声音微弱得仿佛一阵烟。我也没有办法,只能向姐姐求助。
姐姐听着我说的症状,连忙到我家看望画眉。画眉一眼就认出了姐姐,它轻啄了一下姐姐的手,轻声啼啭了几句。我的心仿佛被它揪成一团。
姐姐轻轻地对我说道:“先把它放我那儿喂养几天吧!”我只能点头答应,不舍地望着画眉。
过了几天,画眉终于回来了,看起来精神多了。它好像接受了我的存在,我去喂食的时候,也不躲着我了。姐姐还给了我一包花瓣,闻着像是姐姐种的蔷薇。我把花瓣放在画眉的小窝里,画眉轻轻地对我叫了一会儿,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地望着我,颈上的“黄围巾”微微抖动,仿佛在对我说谢谢。
画眉终于适应了在我家的生活,可我的兴趣却渐渐转移,甚至有时候几天都没有去看看它,妈妈只好帮我去喂它。当画眉饿得都去啄食窝上的稻草,使劲撞着铁丝笼时,我才会记得它的存在。
就这样,三天打鱼,两天晒网,我的耐心早已跑出十万八千里去了,有时连续个把星期都没有去喂食。幸亏妈妈注意到了已经饿晕的画眉,她赶忙提醒我,我才想起这回事。
画眉的脸,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毛,眼睛大得吓人,尖尖的小嘴早已褪去鲜艳的红色。我连忙给画眉灌了一些流食后,画眉终于有苏醒的迹象了,见状,我连忙拿起小勺子又灌了一些。
画眉醒了,眼睛里流露出惊恐、仇恨、埋怨……再仔细端详画眉,才发现它原本光鲜亮丽的五彩羽毛早已蒙上了一层灰,机灵的眼睛也已没有了焦距……画眉还是死了。忽然,我觉得自己像背了一个生命的债,做了一件足以后悔几生几世的事情。我不可原谅,不可饶恕。
自从画眉死后,我再也没有养过其他小动物。我也不奢望自己能忘记画眉,因为我曾答应过画眉,愿只为君一生一世画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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